演化的补锅匠

　　诺贝尔奖得主，法国分子生物学家FrancoisJacob，1977年6月在science发表了一篇著名的关于基因进化理论的个人评述文章，叫EvolutionandTinkering。最早接触这样的文章是在芝加哥大学的课堂上，当ManyuanLong教授激情洋溢的聊起这篇文章，有一种超越科学之外的魅力。
　　读这样的文章，需要配一壶茶。科学家中少见的浪漫主义、幽默、人文主义的温度，与茶香更搭。见多了无聊的冰冷的科研制式论文，这种可以透见秉性又能显现灼见的论文，实在是一种品读享受。很遗憾，现在很少见到这种兼具趣味性和思想性的文章。
　　虽然标题似乎在讲进化理论，但是Jacob大篇幅的写了科学、宗教如何解释世界；现代科学发展的内在逻辑；不同学科的界限区分；进化如何发生等等。
　　可以想见文章的雄心不仅仅狭窄的限定于生命科学的小领域。
　　这样的一篇文章，作者一定不简单吧。盘一盘作者Jacob，他因为提出转录调控酶水平的操纵子理论，而获得诺贝尔奖。电影中的这种天才一般会是苦坐冷板凳、不苟言笑、天天“996”、鼓捣瓶瓶罐罐的科学怪咖。但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有温度的human。他不仅仅是一位科学家也是一位法国自由民权斗士。从遥远神秘东方国度的眼光看来，敢于为民发声的人必定是心智强大不怕死的英雄。可他又是真正的科学巨匠、良心知识分子、普通人，很难想象他生活的多面性和复杂性。不仅关心抽象的自然问题，也关心人类的未来和福祉。
　　没完整读过他写的书，但是不完全统计，他写过以下书籍著作，基本上都是自己写的：
　　细菌的性别和遗传学。1961年（41岁）
　　真理和可能性。1982年
　　内心的雕塑（自传）
　　生命的逻辑。1976（Thelogicoflife，仅仅读过开头的部分，依然是折服于逻辑语言的曼妙，简单中透露的自信智慧）
　　果蝇、老鼠和人1998年（78岁高龄，并没有含饴弄孙）
　　题外话，物理学家潘建伟曾讲述的一个故事，他惊讶于一位西方普通妇人阅读过他的科学论文。由此看来，似乎西人作家是真的会精心撰著以传承人类思想，西人百姓也真的把阅读科学著作看出生活的一部分。我曾寻迹川大校园试图找到类似芝加哥大学附近那样彰显知识价值的三五个好书店，未果。最后终于在一个搅拌机轰鸣的即将被拆掉的寒酸陋巷中，看到了一个名叫“小雅书店”的寻书之地。如果知识和好奇心是文明的魔法石，书籍在东西方的不同境地，似乎可以说明点什么。
　　回到这篇长达6页的文章。
　　第一部分，引子
　　作者先描述了16世纪的书籍中光怪陆离的杂交生物，如鱼头狗身、人头鸡腿等等这样的居然被时人精细描述的怪物；这一现状一直持续到20世纪末的科幻小说，可怜的外星人被可怕的外星动物捕获，而这些外星怪兽也是有点像脊椎动物，直立行走，差异仅来自于体型、眼睛数目、脑袋大小、触角等。这些人类想象出来的生物何以与地球生命相似。
　　这些现象说明人类对哪怕是最不同的生命也存在思维最大边界的限制。每一个文化都有一个统一的世界观，例如神话和宗教所提供的统一性和合理性。所有的神话、宗教和科学理论共性是：用简单的看不见的东西来解释复杂的看得见的东西。
　　第二部分，科学的世界观
　　科学和神话的世界观都建构于想象，但科学并没有止步于想象。
　　对于科学而言，有价值的观察，源自于先知道要观察什么，同时有可能性的预期。科学的进步与其说是技术进步，更多的是看问题的角度发生了改变，从而可以揭开未见。这种进步的前提是对于未知事物的预见性，一种超越经验、逻辑的可能性。PeterMedawar的话来说，科学发现开始于“发明一个可能的世界，或者可能世界的一部分”。
　　科学与宗教神话的区别在于，科学愿意不断接受实验和批判，以修正理论建构。但是神话理论仅仅止步于建构，一切事实会被纳入理论的框架，无论事实的真假。
　　如此一来，科学的代价很高。神话、魔法、宗教总是试图解释囊括一切，科学就没有这样的野心，科学总是试图获得明确的个别现象的局限的、有条件的答案。
　　现代科学进步来自于问题的调整，从大问题到小问题的转化，例如从生命的本质是什么这样的问题，到“血是怎么在血管里面流动的”。问题越是宏大，答案越是局限；但是问题越小，答案往往越具有普遍价值。
　　因此，科学往往显得很零碎、孤立；而真正重大的进展来自于把这些零碎的孤立的科学事实联系起来。例如牛顿物理学把地球和天体运动的规律联系起来，热动力学和机械力学统一于统计力学；光学和电磁学统一于麦克斯韦的电磁场理论；化学和原子物理学统一于量子力学；同时有机和无机生物，在生化学家那里，遵循相同的分子结合规律。
　　第三部分，科学的层级
　　很多领域是很难近期内统一在一起的。各个学科，从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社会学都属于不同级别的科学领域。他们的排序是从简单到复杂，从古老到年轻，从简单到丰富，研究的难度也从大到小。应用简单领域的概念和名词来解释复杂领域，会造成还原论这样的问题。也就是说，底层学科是解释高层级问题的必要非充分条件。（因此，不要随便用生物学概念应用到人类社会，容易造成各种社会问题）
　　第四部分，限制和历史ConstraintsandH
　　自然是通过整合来起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