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军仕冬青树下我那童年趣事

　　冬青树下我那童年趣事
　　张军仕
　　我家门前有一颗冬青树，它生长已有三百多年的历史，树冠面积近三百平米，树干是两个人手拉手都抱不严的。在方圆几十里都比较有名。这里记载着我童年的欢乐和趣事。
　　上树摘旦柿
　　有一次放学回家肚子饿了，就和几个兄弟们上到柿树上吃旦柿，忽然下起大白雨来，大家都赶快下树，我上的最高由于风大雨大心急，我抱着树杆往下溜，等下到地上一看肚子上全是血，火辣辣的疼，这地方上不着村下不着店的，只好在树下避雨。
　　二姐在场，她很快揪了一大把憋憋芽草让大家赶快往嘴里嚼，然后都吐出来给我敷在肚子上说是止痛止血。这时我看到大家的嘴巴都是绿的，每个人都因苦涩难忍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而滑稽，虽然说当时下大雨，但是在一个干坡坡上连一口漱口的水都没有，我看了不由得忍住疼痛笑了起来，我的肚子更是绿色加红色加雨水，脏得让人恶心，土方子疗效很管用，感觉不痛了。回到家母亲看到我的样子又气又心疼，弄了盆热水给我洗，然后在墙缝里拿出个干灰包（玉米杆上生的一种菌）弄碎给我敷在肚子上，就算是疗伤的药。
　　山村看电影
　　小时候最爱看电影，因为住地是山区，不管十里八里只要听说有电影就和伙伴们早早出发，记得有一次看的是巜地雷战》。那时公社电影队今晚给这个大队放，明晚给另一个大队放，我们翻山越岭一连看了好几个晚上，很开心。
　　那个年代农村条件很差，手电筒都买不起，有一回看完电影，夜很黑又是山路，我就号召伙伴们到旁边地里每人拿一拢干透了的玉米杆点燃照明，当时正好是弯弯曲曲的下山路，火把打起从远处看好似火龙下山，非常壮观。伙伴们连喊带闹打着火把可算下山回了家。可第二天一打早隔壁生产队的人找上门来了，说我们把人家队里的很多玉米杆糟蹋了。三叔是队长就知道是我干的，把我叫去一边骂一边给人家赔礼道歉说好话，我只好配合三叔，点头哈腰的承认错误才算完了事儿。
　　模仿做地雷
　　一天，大伙儿都在冬青树下乘凉，谈论地雷战里天女散花那一幕，我就想自己一定也要做很多地雷和伙伴们玩一场地雷战天女散花的游戏。正好我们村家家户户都住着修水库渠的民工，炸药雷管到处都有，三叔家就有很多白色炸药。黑火药和雷管导火索放在生产队的一间仓库里，库管员是给民工们做饭的一个大姐姐兼着，只要嘴巴甜点，没问题。我常带着伙伴们去河里的深潭炸鱼，找的就是她，我也常给她鱼吃，她对我也很好。白色炸药在三叔家随便就能拿到，雷管和黑色火药只要等那位姐姐很忙的时候去要，她都说你自己去拿，雷管一包50个放在库房的一个木箱里，用腊纸包装，黑白炸药也是腊纸包，每包五公斤。我一般也不多拿，够用就行，她也信任我，偶尔偷偷的多拿一些她也不说啥。只是做地雷的法子确实让我费了心思。
　　我家房后有个很高的土坎，土坎下有个废弃了的地道，里面很深还拐着弯，我把各种炸药和雷管就藏在里面，这里大人们很少来，小孩害怕不敢去，正好我可以做兵工厂。首先我弄了好些黄土放在地道下面的水渠边，然后和成较硬的泥巴，做了十一个地雷大小一样的泥罐子，还用树枝在面上刻上小棱形块，看上去和地雷很相似，我就先把做好的壳子拿到地道深处让它阴干。
　　准备就绪总装工作开始了，首先我要做的是拉火，买了十多盒火柴，把火柴皮剪下来再贴在与火柴皮同等大小的小竹板上，晒干后将两个竹板用小皮筋面对面缠上，中间加上每五根一捆的火柴，我反复实验确保能拉着火，证明产品合格后开始总装。我先把白色炸药放进去弄实，再用镰刀把儿在白炸药中间弄个洞，将剥好的雷管底火放进去再放入拉火夹板，然后用两根木棍将其固定死，保证拉火夹板在拉火时不会被拉出，剩下的空间里填入火药，地雷口用软纸堵上露出拉环，这样一个地雷就做好了。
　　过了两天，我准备拿一个地雷去小山沟实验我的杰作。地点就选在我们家房后的一个叫苜蓿洼的山沟里，拿了三条麻绳约有近四十来米长，我将地雷固定在一棵核桃树的树叉上，挂弦的时候我激动的手都在发抖，然后我把自己隐蔽在一个石堰后面，看好了四处无人，我用力一拉，只见冒了一股黑烟接着轰的一声炸响了，随即那棵大树也倒下了一半儿，当时我怕被人发现，顺沟洼上到山顶藏起来，那时本来有点害怕的感觉被成就感代替了，我兴奋我自豪我想像着天女散花那让人开心的场景。直到天快黑了我才弄了一些猪草回家，装得跟没事儿似的，无人知道是我搞实验的，还以为是那个坏小子炸了树。第二天，很多人都猜想是我可没有根据。
　　这一次的成功，给我增加了信心，后来在冬青树下我与最要好的几个伙伴们商议好怎样演习天女散花，都要那些人，胆子小的不能用，地点时间也都做了安排，地点放在后山水库渠边上的蓖麻地里，那里比较安全人少。一切就绪后大家都很激动，我准备先领个别最好的伙伴去参观我做好的地雷。就在这时，大哥发现了我最近的鬼鬼祟祟的行踪，他悄悄地跟我来到了地道口，将我堵在里面并问出个青红皂白，地雷全被他没收了，我怎么哀求都不行，还把我拉回家中和母亲一起狠狠的揍了我一顿。他把我做的地雷全部拿到林场的爷庙里。有一天他又把我叫去林场的庙里，要我指导他们把地雷的拉火改成导火索，我就知道他们一定是想拿去炸魚。后来听说大哥和林场的一伙同事们一起到丹江河里炸了不少的鱼，有的还很大，吃的时候有个老哥说叫我来一块吃，说我是功臣，可我大哥不让叫。
　　后来在大哥的一再警告下，天女散花的梦想泡汤了。现在想起来，大哥是对的，一旦玩得出了人命危险，那是不得了的事情。
　　带弟兄们抓青蛙
　　冬青树下就是稻田，稻田里青蛙很多，我们经常抓来吃，田鸡肉白而细嫩很是美味。抓的时候难免也会损坏庄稼，常遭到大人们的严厉训斥和打骂。为了避免损坏庄稼，我想了个办法，用根铁丝将头打扁磨尖还要有倒钩，再用一根细长的竹棍将带倒钩的箭头装在竹棍前端用铁丝拧紧，做了好几根发给兄弟们。七弟最爱和我一起抓青蛙，我干什么他都爱跟着我，村里人都叫他大眼睛，他除了眼睛大，胆子也很大，我喜欢带他玩。
　　有了抓青蛙的工具，一般就不太直接下田了，工具很好用，特别是碰到两只正在交配的青蛙一扎就是一双。一会儿功夫就抓很多，然后拿到小河里将皮一剥洗干净，趁大人们外出干活不在家，兄弟们有的去弄嫩花椒叶子，有的去弄葱蒜等。那时农村大多家里都没有油吃，我就到生产队公房里偷偷的弄些蓖麻子儿回来，放到锅里边炒边用铲子拍压翻炒，等出了油就将弄好的嫩花椒叶等调料炒香后再放入青蛙肉，很快就闻到了香味。这时老九老十老十一他们几个最小的急得又叫又闹，个个拿个小碗站在我跟前，我打开锅盖先尝尝味道熟了没有，他们也都急着要尝，大一点的有的拿起筷子直接下锅，我一看拦不住了就用手里的铲子先弄上一大碗，然后给几个最小的弟弟们一人夹一些，等我再来到锅边一看，锅里只剩下了一些调和汤，我索性弄了一碗汤去到冬青树下喝，那个味道真是个美呀。那时农村人几乎一年都吃不到一次肉，日子是很苦的。我们爱玩弄一些魚鳖蛇蛙来解馋，可有很多农村人是不知道会这么享受呢。
　　冬青树现在依然枝繁叶茂地生长着，冬天下大雪的时候，翠绿的枝叶被白雪盖，老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白头翁，不仅景色很美，而且使人深感亲切。那棵树下有我的母亲有我温暖的家，我们长大后每当离家外出和归来的时候，老人亲人们都是在这棵树下迎送我们的。记得1976年冬我参军离家的那个早上，天还没亮，我的叔叔娘娘和兄弟姐妹们就是在这棵树下目送我的，当时母亲不忍别离而哭送的情景至今让我难以忘怀。
　　这棵树是我们家几代人悲欢离合的见证，是我们几代人思乡念亲第一个想到的地方一一冬青树下。
　　作者简介
　　张军仕，陕西省丹凤县棣花镇人。1976年参军，1982年转业在商洛市工作。已退休。
　　摘选自；商山之巅，版权属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