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当代
这次车来更可愁,
窗中人比站前稠。
阶梯一露刚伸脚,
门扇双关已碰头。
长叹息,
小勾留,
他车未卜此车休。
明朝誓练飞毛腿,
纸马风轮任意游。
启功·当代
远见车来一串连,
从头至尾距离宽。
车门无数齐开闭,
百米飞奔去复还。
原地站,
靠标竿,
手招口喊嗓音干。
司机心似车门铁,
手把轮盘眼望天。
启功·当代
挤进车门勇难当,
前呼后拥甚堂皇。
身成板鸭干而扁,
可惜无人下箸尝。
头尾嵌,
四边镶,
千冲万撞不曾伤。
并非铁肋铜筋骨,
匣晨磁瓶厚布囊。
启功·当代
铁打车箱肉做身,
上班散会最艰辛。
有穷弹力无穷挤,
一寸空间一寸金。
头屡动,
手频伸,
可怜无补费精神。
当时我是孙行者,
变个驴皮影戏人。
启功·当代
车站分明在路旁,
车中腹背变城墙。
心雄志壮钻空隙,
舌敞唇焦喊借光。
下不去,
莫慌张,
再呆两站又何妨。
这回好比笼中鸟,
暂作番邦杨四郎。
启功·当代
入站之前挤到门,
前回经验要重温。
谁知背后彪形汉,
直撞横冲往外奔。
门有缝,
脚无跟,
四肢著地眼全昏。
行人问我寻何物,
近视先生看草根。
启功·当代
昨日墙边有站牌,
今朝移向哪方栽。
皱眉瞪眼搜寻遍,
地北天南不易猜。
开步走,
别徘徊。
至多下站两相挨。
居然到了新车站,
火箭航天又一回。
启功·当代
造化无凭,
人生易晓,
请君试看钟和表。
每天八万六千余,
不停不退针尖秒。
已去难追,
未来难找,
留它不住跟它跑。
百年一样有仍无,
谁能不自针尖老!
启功·当代
美誉留芳,
臭名遗屁。
千千万万书中记。
张三李四是何人,
一堆符号a加b。
倘若当初,
名非此字。
流传又或生歧异。
问他谁假复谁真,
骨灰也自难为计。
启功·当代
细雨清晨,
透户风寒,
汗出如浆。
觉破房倾侧,
俨然地震,
板床波动,
竟变弹簧。
医嘱安眠,
药唯镇静,
睡醒西山已夕阳。
无疑问,
是糊涂一榻,
粪土之墙。
病魔如此猖狂,
算五十余年第一场。
想英雄豪杰,
焉能怕死,
浑身难受,
满口"无妨"。
扶得东来,
西边又倒,
消息未传帖半张。
详细看,
似净罗置酒,
"敬候台光"。
启功·当代
旧病重来,
依样葫芦,
地复天翻。
怪非观珍宝,
眼球震颤;未逢国色,
魂魄拘挛。
郑重要求,
"病魔足下,
可否虚衷听一言?
亲爱的,
你何时与我,
永断牵缠?
"多蒙友好相怜,
劝努力精心治一番。
只南行半里,
首都医院,
纵无特效,
姑且周旋。
奇事惊人,
大夫高叫:"现有磷酸组织胺。
别害怕,
虽药称剧毒,
管保平安。
"
启功·当代
昔日孩提,
如今老大。
年年摄影墙边挂。
看来究竟我为谁,
千差万别堪惊诧。
犹自多般,
像唯一霎。
故吾从此全抛下。
开门撒手逐风飞,
由人顶礼由人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