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曰:汉文之顾命曰:朕不敏,无以佐百姓,常畏过行,惟年久长,惧于不终。此干之健,天行之所以无息也,此尧、舜、禹、汤、文、武之心所以万世不灭也。孔子作春秋不书祥瑞者,惧人君之自满。自满,则上失此心也。
汉景以郅都、宁成为中尉,以严酷治宗室贵戚,人人惴恐。夫亲亲尊尊之道,必选天下有节行贤德之人为之师傅,为之交游,则将有大人君子可为天下用,何有忧其犯法邪?治百姓亦然。修崇学校,所以教也。刑以助教而已,非为治之正法也。中国古籍全录
周亚夫、霍光不学不知道,能进不能退,杀身亡宗,是功名富贵误之也。知道者屈伸通变,与天地相似,功名富贵何足以病之?张子房进于是矣。
人皆生于父,父道本乎天,谓人皆天之子可乎?曰不可。天道,至大至正者也。王者,至大至正,奉天行道,乃可谓天之子也。昔周公作谥法,岂使子议父、臣议君哉!合天下之公,奉君父以天道尔。孝爱不亦深乎!所以训后世为君父者以立身之本也。知本,则身立、家齐、国治、天下平,不知本,则纵欲恣暴,恶闻其过,入于灭亡,天下知之而不自知也,惟其私而已。是故不合天下之公,则为子议父、臣议君。夫臣子也,君父有不善,所当陈善闭邪,引之当道。君生不能正,既亡而又党之,是不以天道奉君父,而以人道事君父也,谓之忠孝可乎?今夫以笔写神者,必欲其肖。不肖吾父,则非吾父,不肖吾君,则非吾君,奈何以谥立神而不肖之乎!是故不正之谥,忠臣孝子不忍为也。
知易,知春秋,然后知经纶之业。一目全牛,万隙开也。孟子曰: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自孟子而后,天下之人能立身建功就事者,其言其行,岂不皆有合于道。然求如孟子知性者,不可得也。大本正,然后可以保国一天下。
人通于道,不死于事者,可以语尽心之道矣。
诚,天命。中,天性。仁,天心。理性以立命,惟仁者能之。委于命者,失天心。失天心者,兴用废。理其性者,天心存。天心存者,废用兴。达乎是,然后知大君之不可以不仁也。
养天下而享天下之谓君,先天下而后天下之谓君。反是者,有国危国,有天下危天下。
欲修身平天下者,必先知天。欲知天者,必先识心。欲识心者,必先识干。干者,天之性情也。干道变化,各正性命,命之所以不已,性之所以不一,物之所以万殊也。万物之性,动殖、小大、高下,各有分焉,循其性而不以欲乱,则无一物不得其所。非知道者,孰能识之?是故圣人顺万物之性,惇五典,庸五礼,章五服,用五刑,贤愚有别,亲疏有伦,贵贱有序,高下有等,轻重有权,体万物而昭明之,各当其用,一物不遗。圣人之教可谓至矣。
释氏隐不知奉天,显不知理物,窃弄鬼神之机以自利者也。君子居敬,所以精义也,理于善,所以顺于道德也。盛德大业,至矣哉!
一阴一阳之谓道,道谓何也?谓太极也。阴阳刚柔,显极之机,至善以微,孟子所谓可欲者也。天成象而地成形,万古不变。仁行乎其中,万物育而大业生矣。
人之道,奉天理者也。自天子达于庶人,道无一也。得其道者,在身身泰,在家家泰,在国国泰,在天下天下泰。失其道,则否矣。人道否,则夷狄强而禽兽多,草木蕃而天下墟矣。
奉天而理物者,儒者之大业也,圣人谓天为帝者,明其心也。
卦之必重,何也?天道然也。天道何为而然乎?太极动,则重矣。天道无息,故未尝不重也。非深知天地之机者,孰能识之?
伊尹、孔明救天下之心非不切也,然必待三聘三顾,然后起而从之者,践坤顺也。
柳下惠不以三公易其介,介所守也。进不隐贤,必以其道,此其所以和而不流欤!在柳下惠和而不流,其圣于和而已,故其弊必至于不恭。
或问杨子曰:贵戚之卿无可去之道,而微子去之,何也?曰:此微子之所以顺乎天也。不其然乎?武王不足为至德。诗曰“绳其祖武,受天之祜”,此之谓也。
天者,道之总名也。子者,男子之美称也。此之谓大道。为天下男子之冠,则可谓天子矣。
天下有三大:大本也,大几也,大法也。大本一心也。大几万变也。大法三纲也。有大本,然后可以有天下。见大几,然后可以取天下。行大法,然后可以理天下。是故君先以天下自任,则皇天上帝畀付以天下矣。君以从上列圣之盛德大业自期,则天下之仁人争辅之矣。君以保养天下为事而不以自奉养,则天下之黎民趋戴之矣。上得天心,中得圣贤心,下得兆民心,夫是之谓一心,心一而天下一矣。天下之变无穷也,其大几有四:一曰救弊之几,二曰用人之几,三曰应敌之几,四曰行师之几。几之来也,变动不测,莫可先图,必寂然不动,然后能应也。其大法有三:一曰君臣之法,二曰父子之法,三曰夫妇之法。夫妇有法,然后家道正。父子有法,然后人道久。君臣有法,然后天地泰。泰者,礼乐之所以兴也。礼乐兴,然后赏罚中而庶民安矣。
有实,而后有名者也。实如是,故名如是。实如是而名不如是,则名实乱矣。名实乱于上,则下莫知所从,而危亡至矣。
人皆谓人生则有知者也。夫人皆生而无知,能亲师取友,然后有知者也。是故知危者,然后可与图安者也;知亡者,然后可与图存者也;知乱者,然后可与图治者也。以楚子文之忠,而孔子犹曰:未知,焉得仁?大哉知乎!天下万事,莫先乎知矣。足以君子必先致其知。
人君,刚健、中正、纯粹、首出庶物者也。人臣,柔顺、利贞、承乎天而时行者也。
制井田,所以制国也。制侯国,所以制王畿也。王畿安强,万国亲附,所以保卫中夏、禁御四夷也。先王建万国,亲诸侯,高城深池遍天下,四夷虽虎猛狼贪,安得肆其欲而逞其志乎?此先王为万世虑,御四夷之上策也。王公设险以守其国,孔子所以书于习坎之彖也。城郭沟池以为固,孔子之所以答言偃之问也。自秦而降,郡县天下,中原世有夷狄之祸矣。悲夫!
无怠无荒者,二帝待四夷之上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