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察微原文带拼音版
【 察微 】
六曰 : 使治乱存亡若高山之与深溪 , 若白垩之与黑漆 , 则无所用智 , 虽愚犹可矣 。 且治乱存亡则不然 。 如可知 , 如可不知 ; 如可见 , 如可不见 。 故智士贤者相与积心愁虑以求之 , 犹尚有管叔 、 蔡叔之事与东夷八国不听之谋 。 故治乱存亡 , 其始若秋毫 。 察其秋毫 , 则大物不过矣 。 鲁国之法 , 鲁人为人臣妾於诸侯 , 有能赎之者 , 取其金於府 。 子贡赎鲁人於诸侯 , 来而让 , 不取其金 。 孔子曰 :“ 赐失之矣 。 自今以往 , 鲁人不赎人矣 。” 取其金 , 则无损於行 ; 不取其金 , 则不复赎人矣 。 子路拯溺者 , 其人拜之以牛 , 子路受之 。 孔子曰 :“ 鲁人必拯溺者矣 。” 孔子见之以细 , 观化远也 。 楚之边邑曰卑梁 , 其处女与吴之边邑处女桑於境上 , 戏而伤卑梁之处女 。 卑梁人操其伤子以让吴人 , 吴人应之不恭 , 怒 , 杀而去之 。 吴人往报之 , 尽屠其家 。 卑梁公怒 , 曰 :“ 吴人焉敢攻吾邑 ?” 举兵反攻之 , 老弱尽杀之矣 。 吴王夷昧闻之 , 怒 , 使人举兵侵楚之边邑 , 克夷而後去之 。 吴 、 楚以此大隆 。 吴公子光又率师与楚人战於鸡父 , 大败楚人 , 获其帅潘子臣 、 小帷子 、 陈夏啮 。 又反伐郢 , 得荆平王之夫人以归 , 实为鸡父之战 。 凡持国 , 太上知始 , 其次知终 , 其次知中 。 三者不能 , 国必危 , 身必穷 。《 孝经 》 曰 :“ 高而不危 , 所以长守贵也 ; 满而不溢 , 所以长守富也 。 富贵不离其身 , 然後能保其社稷 , 而和其民人。” 楚不能之也 。 郑公子归生率师伐宋 。 宋华元率师应之大棘 , 羊斟御 。 明日将战 , 华元杀羊飨士 , 羊斟不与焉 。 明日战 , 怒谓华元曰 :“ 昨日之事 , 子为制 ; 今日之事 , 我为制 。” 遂驱入於郑师。 宋师败绩 , 华元虏 。 夫弩机差以米则不发 。 战 , 大机也 。 飨士而忘其御也 , 将以此败而为虏 , 岂不宜哉 ! 故凡战必悉熟偏备 , 知彼知己 , 然後可也 。 鲁季氏与郈氏斗鸡 , 郈氏介其鸡 , 季氏为之金距 。 季氏之鸡不胜, 季平子怒 , 因归郈氏之宫 , 而益其宅 。 郈昭伯怒 , 伤之於昭公 , 曰 :“ 禘於襄公之庙也 , 舞者二人而已 , 其馀尽舞於季氏 。 季氏之舞道 , 无上久矣 。 弗诛 , 必危社稷 。” 公怒 , 不审 , 乃使郈昭伯将师徒以攻季氏 , 遂入其宫 。 仲孙氏 、 叔孙氏相与谋曰 :“ 无季氏 , 则吾族也死亡无日矣 。” 遂起甲以往 , 陷西北隅以入之 , 三家为一 , 郈昭伯不胜而死 。 昭公惧 , 遂出奔齐 , 卒於干侯 。 鲁昭听伤而不辩其义 , 惧以鲁国不胜季氏 , 而不知仲 、 叔氏之恐 , 而与季氏同患也 。 是不达乎人心也 。 不达乎人心 , 位虽尊 。 何益於安也 ? 以鲁国恐不胜一季氏 , 况於三季 ? 同恶固相助 。 权物若此其过也 , 非独仲 、 叔氏也 , 鲁国皆恐 。 鲁国皆恐 , 则是与一国为敌也 , 其得至干侯而卒犹远 。
吕氏春秋察微翻译
假设治和乱、存和亡的区别象高山和漂谷,象白土和黑漆那样分明,那就社有必要运用智慧,即使蠢人也可以知道了。然而治和乱、存和亡的区别并不是这样。好象可知,又好象不可知,好象可见,又好象不可见。所以有才智的人、贤明的人都在千思百虑、用尽心思去探求治乱存亡的征兆,尽管如此,尚且有管叔、蔡衩的叛乱事件和东夷八国不听王命的阴谋。所以治乱存亡,它们刚刚出现的时候就象秋毫那样,能够明察秋毫,大事就不会出现过失了。
鲁国的法令规定,鲁国人在其它诸侯国给人当奴仆,有能赎出他们的,可以从国库中支取金钱。子贡从其它诸侯国赎出了做奴仆的鲁国人,回来却推辞,不支取金外。扎予说:“端木赐做错了。从今以后,鲁国人不会再赎人了。”支取金钱,对品行并没有损害,不支取金钱,就不会有人再赎人了。子路救了一个溺水的人,那个人用牛来酬谢他,子路收下了牛。孔子说;“鲁国人一定会救溺水的人了。”孔子能从细小处看到结果,这是由于他对事物的发展变化观察得远啊。
楚国有个边境城邑叫卑梁,那里的姑娘与吴国边境城邑的姑娘一起在边境上采桑叶,嬉戏时,吴国的姑娘伤了卑粱的蛄娘。卑梁人带着受伤的姑娘去责备吴国人,吴国人应答很不恭敬,卑梁人很恼怒,杀死了那个吴国人就走了。吴国人去报复,把那个楚国人全家都杀死了。卑粱的守邑大夫大怒,说;“吴国人怎么竟敢攻打我的城邑?”发兵去攻打吴国人,连老弱全都杀死了。吴王夷昧听到这事以后大怒,派人率兵侵犯楚国的边境城邑,攻克楚国边邑,把它夷为平地,然后才离开。吴国,楚国因此展开大战。吴公子光又率领军队在鸡父跟楚国军队交战,把楚军打得大殴,俘虏了楚军的主帅潘子臣、小帷子、以及陈国的夏啮。又接着攻打郢,得到了楚乎王的夫人,把她带回吴国。这实际上还是鸡父之战的继续。凡是要守住国家,最上等的是洞察事情的开端,其次是预见到事情的结局,再次是随着事情的发展了解它。这三样都做不到,国家一定危险,自身一定困窘。《孝经》上说:“高却不倾危,因此能够长期保住尊贵,满却不外溢,因此能够长期保住富足。富贵不离身,然后才能保住国家,使人民和谐。”楚国恰恰不能做到这些。
郑公子归生率领军队攻打宋同。宋国的华元率领军队在大军迎敌,羊斟给他怍驭手。第二天将要作战,华元杀了羊宴享甲士,羊斟却不在宴享的人中。第二天作战的时候,羊斟愤怒地对华元说:“昨天宴享的事由你掌握,今天驾车的事该由我掌握了。”于是把车一直赶进郑国军队里。宋国军队大败,华元被俘。弩牙相差一个米粒就不能发射。战争正象一个大的弩牙。宴享甲士却忘了自己的驭手,将帅因此战败被俘,难道不是麻该的吗?所以,凡作战一定要熟悉全部情况,做好全面准备,知己知彼,然后才可以作战。
鲁国的季氏与郈氏斗鸡,郈氏给他的鸡披上甲,季氏给鸡套上金属爪。季氏的鸡没有斗胜,季平子很生气,于是侵占郈氏的房屋,扩大自己的住宅。郈昭伯非常恼怒,就在昭公面前诋毁季氏说:“在襄公之庙举行大祭的时候,舞蹈的人仅有十六人而已,其余的人都到季氏家去跳舞了。季氏家舞蹈人数超过规格,他日无君主已经很长时间了。不杀掉他,一定会危害国家。”昭公大怒,不加详察,就派郈昭伯率辆军队去攻打季氏,攻入了他的庭院。仲孙氏、叔孙氏彼此商量说:“如果没有了季氏。那我们家接离灭亡就没有几天了。”于是发兵前往救助,攻破院墙的西北角进人庭院,三家合兵一处,郈昭伯不能取胜而被杀死。昭公害怕了,于是逃亡型齐国,后来死在干侯。鲁昭公听信诋毁季氏的话,却不分辨是否合乎道理,他只害怕凭着鲁国不能胜过季氏,却不知道仲孙氏,叔孙氏也很恐惧,他们与季孙氏是患难与共的。这是由于不了解人心啊。不了解人心,地位即便尊贵,对安全又有什么益处呢?凭借鲁国尚且害怕不能胜过一个季氏,更何况三个季氏呢?他们都厌恶昭公,本来就舍互相救助。昭公权衡事情错误到如此地步,不只是仲孙氏、叔孙氏,整个鲁国都会感到恐惧。整个鲁国都感到恐惧,这就是与整个国家为敌了。昭公与整个国家为敌,在国内就该被杀,今得以死在干侯,还算有幸死得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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