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春秋任数原文带拼音版
【 任数 】
三曰 : 凡官者 , 以治为任 , 以乱为罪 。 今乱而无责 , 则乱愈长矣 。 人主好暴示能 , 以好唱自奋, 人臣以不争持位 , 以听从取容 , 是君代有司为有司也 , 是臣得後随以进其业 。 君臣不定 , 耳虽闻不可以听 , 目虽见不可以视 , 心虽知不可以举 , 势使之也 。 凡耳之闻也藉於静 , 目之见也藉於昭 , 心之知也藉於理 。 君臣易操 , 则上之三官者废矣 。 亡国之主 , 其耳非不可以闻也 , 其目非不可以见也 , 其心非不可以知也 , 君臣扰乱 , 上下不分别 , 虽闻曷闻 ? 虽见曷见 ? 虽知曷知 ? 驰骋而因耳矣 , 此愚者之所不至也 。 不至则不知 , 不知则不信 。 无骨者不可令知冰 。 有土之君 , 能察此言也 , 则灾无由至矣 。 且夫耳目知巧固不足恃 , 惟修其数行其理为可 。 韩昭厘侯视所以祠庙之牲 , 其豕小 , 昭厘侯令官更之 。 官以是豕来也, 昭厘侯曰 :“ 是非向者之豕邪 ?” 官无以对 。 命吏罪之 。 从者曰 :“ 君王何以知之 ?” 君曰 :“ 吾以其耳也 。” 申不害闻之 , 曰 :“ 何以知其聋 ? 以其耳之聪也 ; 何以知其盲 ? 以其目之明也 ; 何以知其狂 ? 以其言之当也 。 故曰去听无以闻则聪 , 去视无以见则明 , 去智无以知则公 。 去三者不任则治 , 三者任则乱 。” 以此言耳目心智之不足恃也 。 耳目心智 , 其所以知识甚阙 , 其所以闻见甚浅 。 以浅阙博居天下 , 安殊俗 , 治万民 , 其说固不行 。 十里之间 , 而耳不能闻 ; 帷墙之外 , 而目不能见 ; 三亩之宫 , 而心不能知 。 其以东至开梧 , 南抚多 , 西服寿靡 , 北怀儋耳 , 若之何哉 ? 故君人者 , 不可不察此言也 。 治乱安危存亡 , 其道固无二也 。 故至智弃智 , 至仁忘仁 , 至德不德 。 无言无思 , 静以待时 , 时至而应 , 心暇者胜 。 凡应之理 , 清净公素 , 而正始卒 。 焉此治纪 , 无唱有和 , 无先有随 。 古之王者 , 其所为少 , 其所因多 。 因者 , 君术也 ; 为者 , 臣道也 。 为则扰矣 , 因则静矣 。 因冬为寒 , 因夏为暑 , 君奚东哉 ? 故曰君道无知无为 , 而贤於有知有为 , 则得之矣 。 有司请事於齐桓公 , 桓公曰 :“ 以告仲父 。” 有司又请 , 公曰 :“ 告仲父 。” 若是三 。 习者曰 :“ 一则仲父 , 二则仲父 , 易哉为君 !” 桓公曰 :“ 吾未得仲父则难 , 已得仲父之後 , 曷为其不易也 ?” 桓公得管子 , 事犹大易 , 又况於得道术乎 ? 孔子穷乎陈 、 蔡之间 , 藜羹不斟 , 七日不尝粒 。 昼寝 。 颜回索米 , 得而爨之 , 几熟 , 孔子望见颜回攫其甑中而食之 。 选间, 食熟 , 谒孔子而进食 。 孔子佯为不见之 。 孔子起曰 :“ 今者梦见先君 , 食洁而後馈 。” 颜回对曰 :“ 不可 。 向者煤炱入甑中 , 弃食不祥 , 回攫而饭之 。” 孔子叹曰 :“ 所信者目也 , 而目犹不可信 ; 所恃者心也 , 而心犹不足恃 。 弟子记之 : 知人固不易矣 。” 故知非难也 , 孔子之所以知人难也 。
吕氏春秋任数翻译
凡是任用官吏,把治理得好看成能胜任,把治理得混乱看成有罪。现在治理得混乱却不加责备,那么混乱就更加厉害了。君主以好炫耀来显示自己的才能,以好做先导来自夸,臣手以不劝谏君主来保持寺官职,以曲意听从来求得收容,这样就是君主代替主管官吏当主管官吏,这样就是臣子得以跟随着干那些保持官职、曲意求容的事情。君臣的正常关系不确定,耳朵即使能听也无法听清,眼睛即使能看也无法看清,内心即使知道也无法选取,这是情势使他这样的。耳朵能听见是凭借着寂静,眼睛能看见是凭借着光明,内心能知道是凭借着义理。君臣如果交换了各自的职守,那么上面说的三种器官的功用就被废弃了。亡国的君主,他的耳朵不是不可以听到,他的眼睛不是不可以看到,他的内心不是不可队知道,君臣的职分混乱,上下不加分别,即使听到,又能真正听到什,即使看到,又能真正看到什么?即使知道,又能真正知到什么?要达到随心所故无所不至的境界,就得有所凭借啊。这是愚蠢君主的智慧所不能达到的。不能达到就不能知道,不能知道就不相信这种情况。没有骨髂的虫子春生秋死,不可能让它知道有冰雪。拥有疆土的君主,能明察这些话,那么灾祸就无法到来了。
再说,耳目智巧,本来就不足以依靠,只有讲求驾驭臣下的方法,按照义理行事才可以依靠。韩昭厘侯察看用来祭祀宗庙的牺牲,那猪很小,昭厘侯让官员用大猪替换小猪。那官员又把这头猪拿了来,昭厘侯说;“这不是刚才的猪吗?”那官员无话回答。昭厘侯就命令官吏治他的罪。昭厘侯的侍从说:“君王您根据什么知道的?”昭厘侯说:“我是根据猪的耳朵识别出来的。”申不害听到了这件事,说:“根据什么知道他聋,根据他的听觉好,根据什么知道他瞎?根据他的视力好,根据什么知道他狂?根据他的话得当。所以说,去掉听觉无法听见了,那么听觉就灵敏了,去掉视觉无法看见了,那么目光就敏锐了;去掉智慧无法去知道了,那么内心就公正无私了。去掉这三种东西不使用,就治理得好,使用这三种东西,就治理得乱。”以此说明耳只心智不足阻依靠。耳目心智,它们所能了解认识的东西很贫乏,它们所能听到见到的东西很浮浅。凭着浮浅贫乏的知识占有广博的天下,使不同习俗的地区安定,治理全国人民,这种主张必定行不通。十里远的范围,耳朵就不能听到,帷幕墙壁的外面,眼睛就不能看见,三亩大的宫室里的情况,心就不能知道。凭着这些,往东到开梧国,往南安抚多<婴页>国,往西让寿靡国归服,往北让儋耳国归依,那又该怎么办呢?所以当君主的,不可不明察这些话啊。
治乱安危存亡,本来就没有另外的道理。所以,最大的聪明是丢掉聪明,最大的仁慈是忘掉仁慈,最高的道德是不要道德。不说话,不思虑,清静地等待时机,时机到来再行动,内心闲暇的人就能取胜。几是行动,其准则是,清静无为,公正质朴,自始至终都端正。这样来整顿纲纪,就能做到虽然没有人倡导,但却有人应和,虽然没有人带头,但却有人跟随。古代称王的人。他们所做的事很少,所凭借的却很多.善用凭借,是当君主的方法,亲自做事,是当臣子的准则。亲自去做就会忙乱,善用凭借就会清静。顺应冬天而带来寒冷,顺应夏天而带来炎热,君主还要做什么事呢?所以说,当君主的原则是无知无为,却胜过有知有为。这样就算掌握了当君主的方法了。
主管官吏向齐桓公请示事情,恒公说;“把这事情告诉忡父去。”主管官吏又请示事情,桓公说:“告诉仲父去。”这种情况连续了三次。桓公的近臣说;“第一次请示,说让去找仲父,第二次请示,又说让去找仲父。这样看来,当君主太容易啦!”桓公说;“我没有得到仲父时很难,已经得到仲父之后,为什么不容易呢?”桓公得到管仲,做事情尚且非常容易,更何况得到道术呢?
孔子被困在陈国,蔡国之间,只能吃些没有米粒的野菜,七天没有吃到粮食。孔子白天躺着睡觉。颜回讨米,讨到米后烧火做饭,饭快熟了,孔子望见颜回抓取锅里的饭吃。过了一会儿,饭做熟了,颜回谒见孔子并且献上饭食,孔于假装没有看见颜回抓饭吃,起身说:“今天我梦见了先君,把饭食弄干净了然后去祭祀先君.”颜回回答说;“不行。刚才烟尘掉到钢锅,扔掉沾着烟尘的食物不吉利,我抓出来吃了。”孔子叹息着说:“所相信的是眼睛,可是眼睛看到的还是不可以相信,所依靠的是心,可是心里揣度的还是不足以依靠。学生们记住:了解人本来就不容易呀。”所以,有所知并不难,掌握知人之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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